第六十八章 红叶谷深 二
米沙苦笑笑。
“上尉,我记得提醒过您,请不要再称我将军阁下。”
“大人,步兵条例上规定,上司永远是上司!”达沙耶夫也苦笑笑,凝视着薄莎轻抚的山谷:“将军阁下,请充许我在没人时这样称呼您吧。只有这样,我才没忘记自己还是个哥萨克军人,我的马刀也曾饱尝敌人的鲜血。”
半晌,米沙嗓门儿有些颤抖的说:“上尉,心里难过,就请哼哼您的军歌吧,让我也听听,梦回俄罗斯。”
于是,达沙耶夫就把枪抱在自己怀里,忧郁的望着远方,轻轻哼起来。
特别是院头张三炮,无论怎样总是对二个白俄看不顺眼,寻机就找茬刁难。
当然,大半年的时间相处,同一个屋檐下躲雨避风,同一口锅里舀饭喝汤,张三炮该刁难和该做作的事儿,都一一做完了,依然没把二个白俄逼走。
已是黔驴技穷的院头,只剩下了冷嘲热讽的份儿。
可饶是这样,这二个该死的外来人,却依然没有自己开溜的迹象,张三炮就演出了一幕院头勾结土匪的滑稽剧。
那是上个月某天夜里。
“联队光荣的骑着马过草原/白天黑夜跨越山谷/故乡的原野遍地开满鲜花/骑兵在歌唱我们的国家/静静的顿河你呵尽情欢唱/灌溉了田野你该骄矜持/我的牧场我们的田庄/决不能让给别人一寸/……”
哥萨克上尉的嗓音,低沉且富有磙性,在幽静的深夜里,有一种动人魂魄的感染力。
米沙静静的听着,想着刚才与达沙耶夫的聊天,十分感概且惆怅。
是呵,达沙耶夫尚愿在称呼“将军阁下”时,感受自己还是个铁血军人,我米沙也何尚不是如此啊?大半年来,隐名埋姓,与寂寞作伴,和痛苦为邻。
特别是,还得承受张三炮院头和中国兵每天的冷嘲热讽,真是让人难过。
秋风阵阵,红叶摇曳,满山遍野林涛如瀑,月色如水的山谷一片银亮。
多么美妙的秋夜!多么美好的月色!被院头派守在炮碉上的米沙和达沙耶夫,简直看呆了。到底上了点年纪,挺枪站着警惕四顾的米沙,只感到胸中有一块冰在悄悄消融。
米沙叹口气:“好美的月色!达沙耶夫,您还记得彼得堡的月色星光吗?”
哥萨克骑兵上尉淡漠的看顶头上司一眼,摇摇头。
“将军阁下,彼得堡的月亮星星,是属于您和达官贵人的,与我们普通士兵毫无关系。”“但是,它们毕竟美丽难忘,让人怀念呵!”